皇上與皇後恍然，對視無聲輕笑，眾夫人與小姐也不由掩唇輕笑。

九君不嫌事大的又望向墨輕衣補充了一句，“放心，聘禮我都準備好了，一會就拿給右相大人，若是有什麽不滿，我再添置！”

“我……唔……”

墨輕衣憤怒的話語還未出口，口中便被墨染塞了一塊點心，還來不及吐出，人又被封了啞門穴，被強按著坐了下來。

“再胡鬧，掉的就是腦袋了。”墨染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低低警告，“而且，會讓事情再沒有挽回的餘地。”

墨輕衣抽不出自己的手，瞪圓了眼睛、惡狠狠的嚼著口中的點心，仿若口中此刻的不是梅花酥，而是九君。

剛剛，他對她不是還不屑一顧嗎？

剛剛，他對她不還是一臉鄙夷嗎？

不，一直以來，他不是對她避如蛇蠍，處處看不順眼嗎？

這會腦袋是被門擠了，還是被驢踢了，竟然跳出來搶婚，她提防著皇後，提防著良妃，甚至提防著林婉若與萬春蘭，卻打破腦袋也沒有想到，最終出來攪局的是這個煞神。

混蛋！

莽夫！

混蛋混蛋！

墨輕衣咬牙切齒，這混蛋不但搶婚，還汙蔑她，說什麽送她回府，說什麽一定會對她負責，看看周圍這些各異的眸光，看看下首坐著的墨解語那要吃人的眸光，她就知道，這些人心中還不定將這幾句話描摹成什麽圖畫了。

此刻的墨輕衣，又驚又怒又氣又恨，卻被墨染牢牢壓制著，不能發洩。只是倘若目光可以殺人，她的眸光足以將九君千刀萬剮。

不過，她的這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又配合著九君前面的一番話，全都成了小兒女的打情罵俏，全都成了女子的拈酸吃醋。

而慕容離，卻依舊呆呆的跪在殿中。

他設想了千百遍怎麽應付皇上與皇後的質問，怎麽應對他母妃的反對，甚至連怎麽面對林婉若傷心的眸光他心中都已經預演過，可偏偏沒想到會有人出來搶婚。

而且這個人還是九君。

“離兒，你有何事要回稟？”皇上的眸光從九君與墨輕衣身上收回，看向還跪在殿中的慕容離。

“兒臣……兒臣……”

九君求婚，皇上已經恩準，他該怎麽開口？

同樣也求皇上為他與墨輕衣賜婚？別說同意，皇上怕是會即刻發雷霆之怒。

可不求婚，他又該怎麽為自己收場？

“噗！”

噗嗤的笑聲打破了大殿的靜寂，也打破了慕容離的尷尬，緊跟著便是良妃的聲音，“皇上，原本離兒想要求皇上為他與左相府的林婉若小姐賜婚，沒想到這架子都擺好了，竟然被大將軍給搶了先！”

說著，良妃看向慕容離，溫柔的眸光中卻不容拒絕的命令，“是嗎？離兒！”

慕容離心中此刻已說不清是什麽滋味，只覺酸甜苦辣鹹各種味道都混在了一起，但在良妃的眸光下卻也只能乖乖應聲，“是，正如母妃所言。父皇，左相府林婉若小姐溫柔賢惠、蕙質蘭心，兒臣對她心儀已久，求……求父皇成全！”

這段話如同嚼蠟，每一個字更仿若灌了水銀，沈甸甸的，落下之後，又灼傷了墨輕衣的心。

她冒火的眸光倏的從九君身上轉向慕容離。

慕容離，為什麽你求婚的對象不是我？

為什麽？

為什麽？

前一刻，在流霜宮門前，他還信誓旦旦說一定會求皇上為他指婚，還信誓旦旦說一定會成功。

呵！

果然成功了，只是這求婚的對象不是她！

慕容離，若是你不願意，為什麽不早說？

或者說，正因為你不願意，所以才求了九君搶先一步向她求婚，才方便自己有個臺階下嗎？

慕容離，我就那麽不招你待見嗎？我就那麽讓你討厭嗎？

往事如煙，一幕幕在墨輕衣腦海中閃現，又漸漸淡去，猶如南楚的皇宮。

或許，或許曾經的種種真的只如她所言，是一場夢！

墨輕衣緩緩垂下了眼眸，兩滴晶瑩墜落。

慕容離的背繃直，身後的眸光如針芒在背，雖沒有回首，但他知道那是墨輕衣的。

“皇上！”皇後眉眼堆笑的看向皇上，“今日可真是喜事一樁接著一樁啊！”

“是啊！”皇上應和了一聲才看向還單膝跪著的慕容離，“平身吧，你的請求，朕準了！今日三喜臨門，諸位當舉杯以賀！”

說著，皇上舉杯。

“祝皇後娘娘千秋無期！恭賀大將軍！恭賀九殿下！”朝臣、眾夫人、公子、小姐，當下舉杯恭賀回應。

就在眾人的歡聲中，慕容離起身，雙腿如灌了鉛，心也沈甸甸，這一切，或許就是天意吧。

老天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他，便斷了他求皇上指婚的路。

如此，也好！

她可以繼續喜歡她的阿九侍衛，他也合了他母妃的心意。

殿中，絲竹聲聲、輕歌曼舞，人人，眉眼含笑，歡樂無比，處處，觥籌交錯，低聲笑語。

這每一張笑臉，此刻落入墨輕衣眼中，都像極了她臨死前南楚皇後的那張笑臉。

虛偽至極！

她垂下眼眸，木然的將面前的吃食一樣一樣塞入口中，仿若只有如此，才能稍稍抵消那如蠱蟲噬心般的痛。

“輕衣！輕衣！”墨染低低的喚了墨輕衣幾聲，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
他早已為她解開穴道，可她卻不肯與他說話，墨染無奈，嘆了口氣，提起面前的酒杯，一杯接一杯的灌入腹中，好似只有如此，才能陪她一起憂愁。

歌舞一曲接著一曲，美食一道接著一道，可與墨輕衣，耳，早聽不到聲音，目，早看不到顏色，甚至，就連皇上說十日之後讓兩對新人同日大婚，她也沒有聽到。

終於，大殿中的人一一散去。

慕容離瞥了眼墨輕衣，又看了眼守在她身邊的墨染，唇，顫了顫，擡步向大殿外而去、。

“你站住！”

就在慕容離一腳跨過門檻的時候，墨輕衣終於出聲。

“輕衣！你……”

“哥哥！”不待墨染的話出口，墨輕衣已起身定定看向他，“我與九皇子只說幾句話，幾句話就好。哥哥不必擔心，你在宮門外等我，一會我去找你。”

墨染眸光明滅，終應聲道，“好！”

他起身沖九皇子拱了拱拳，越過他離去。

墨輕衣緩緩一步步走向殿門口的慕容離，鎖著他狹長的眸子，“為什麽？為什麽你求婚的對象是林婉若不是我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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